科学家们为什么爱跟“梦境入侵”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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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经授权转载自公众号: 脑极体(ID:unity007),作者:藏狐
嗨,好久没有给大家讲睡前科技鬼故事了。
毕竟,有什么故事能比2020年开局更吓人的呢┓( ´∀` )┏
不过在科学家们日以继夜的努力下,还是让大众看到了一个“不明觉厉”的发明。那就是麻省理工学院梦境实验室,最新研发的可穿戴气味扩散器 BioEssence。
戴上之后,设备就会监测心率和脑电波,跟踪你所处的睡眠阶段。一旦到达跟记忆区相关的N3 阶段,就会释放出预设好的气味。
而因为嗅觉与记忆和情感部分的脑区(杏仁核和海马体)相连,就可以实现“梦境改造”。做了噩梦,给你来点芳香镇定;闻到初恋的发香,瞬间梦回青春校园……
当然,和所有的“科技鬼故事”一样,这一设备同样是“理想丰满,现实骨感”,面前还有着技术成熟度、有效性、生产制造、社会伦理等重重考验要过。
所以我们不过多探讨这一“梦境入侵”硬件本身的意义。倒是科学家们为什么如此执着地对“梦境”感兴趣,及其真实的科学进展,反而能对我们当下的生活带来不小的影响。
为了控制梦境,
你知道科学家们有多努力吗?
人类酷爱做梦,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学者们一样造梦、解梦、改梦。
古往今来,有多少研究者为虚无缥缈的“梦境”穷经皓首,很难一一穷尽。不过,显然大家都对控制梦境充满了兴趣。
有的试图用催眠疗法来入侵梦境。
在《盗梦空间》等影视作品中,入梦的“钥匙”就是借助一些暗示性物体或语言,通过催眠让病人处于类似睡眠的状态。
而在催眠状态下,人的大脑皮层高度抑制,对新刺激的鉴别判断力大大降低。因此,医生可以介入患者的“梦境”,用正面而又肯定的语言向他明确指出有关症状定将消失,或进行精神分析,找出其致病的心理根源。
事实上,从1775年奥地利医生麦斯默(Mesmer,E·A)使用催眠术并运用于医疗到,催眠疗法已有200多年的历史。弗洛伊德、荣格、巴甫洛夫等学者,也都对催眠现象进行了大量研究。
有的则利用社会科学方法“教人做梦”。
比如斯坦福大学心理学博士、西方现代清醒梦之父斯蒂芬·拉伯格(Stephen LaBerge),就试图说服大脑细胞让自己重返梦境。
1913年,荷兰医生Frederick Van Eeden创造了“清醒梦”一词,在这种状态下,做梦者拥有清醒时候的思考和记忆能力,但却知道自己身处梦中。
但如何控制自己做一个“清醒梦”呢?20世纪70年代末,斯蒂芬·拉伯格将这作为自己的博士课题。他第一次用科学研究的方法揭示了清醒梦和快速眼动睡眠(REM)之间的关系。
在LaBerge供职的“清醒梦研究所”的网站上,就传授了很多提高清醒梦几率的方法。比如记录追梦日记,利用梦中的人物或建筑物作为线索,采取分段睡眠等等。
此外,他还开发了一种叫做NovaDreamer的产品,能在人们进入快速眼动睡眠时发出闪烁的红光,促使人进入清醒梦。
近年来,伴随着脑神经科学的发展,一些可控制梦境的硬件也开始被释放到消费市场。
一家名为Bitbanger Labs的公司,就曾在集资网站Kickstarter上募集资金,以发明能够通过梦境入侵人类大脑的睡眠面罩。
在网站说明中,这种面罩内部有6盏红色LED灯,它非常昏暗以至于不会弄醒睡眠者,但又足以让大脑识别它们的存在。用户可以自动设置LED灯以产生特定的序列。
等到使用者进入REM沉睡阶段(一般是4到5个小时后),该设备红灯亮起来。当用户在梦里打着高尔夫,远处能够看到红灯闪烁的模式,提醒你自己正在做梦。
斯坦福的梦境实验室,早期也曾推出过一款可以“控制梦境”的可穿戴设备 Dormio。
它会包裹住用户的手腕和手指,利用内置传感器跟踪肌肉、心率、皮肤等状态,一旦判断进入活跃的“催眠状态”,就会播放用户事先录制好的音频,来决定在梦境中会出现什么。
研究团队曾为50个实验人员播放“tiger”一次,然后他们真的就梦见了老虎。
可以说,科学家们为了研究梦的真谛,并试图改变它,真的可以算是不惜一切代价,有的研究甚至长达几十年。但遗憾的是,直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人真的能控制梦境。是不是还挺丧的?
盗梦空间?真的想太多
别说“盗梦空间”那种程度的影响,就连解释、复现梦境,当前的技术手段都难以做到“指哪儿打哪儿”。为什么这么说呢?
首先,目前人类对梦境的了解还很粗浅,甚至没有找到梦境内容与外界刺激的直接且必然的联系,更何谈精准控制。
比如社会哲学派(弗罗姆在成为心理治疗家之前就具有社会学背景),将梦境看做是表达人类不合理需求、重塑社会关系的一种体现。举个例子,乞丐梦见自己吃上了满汉全席,或是小女孩在梦中看到了温暖的火苗与火鸡,这些更强调梦中象征性的意义,注重对梦境的辩证解释,而非科学证明。中国古代也认为“心卧则梦”、“忧乐存心”,南宋学者朱熹也说,“梦者 ,寐中之心动也”,也就是在各种因素刺激下的心神活动。
直到19世纪末,弗洛伊德提出了精神分析,开始对梦境做了大量的实证研究,大大推进了人类对梦的认识,也让对梦的解释开始进入科学领域。其中就有许多分支,在反复证伪、对抗、求真。比如弗洛伊德认为梦体现的是人被压抑的欲望和情感,是潜意识的表达。而他的学生荣格,则认为梦的功能是补偿,人类在梦中体验自己无法体验的生活,以维持心理平衡。另一个学生阿德勒,则认为梦是解决问题的欺骗性方法,如果一个人勇敢面对生活中的问题,就很少需要做梦。
脑神经学科的进步,尤其是核磁共振及神经影像技术,为更好地描述人类睡眠阶段的大脑激活区域提供了新的证据,让人们对梦的理解更上一层楼。福尔克斯Foulkes就基于纵向的实验室研究,提出做梦的认知发展理论,认为梦就是人类培养认知和视觉空间能力的一种产物,一旦人们达到某个发展阶段(8-9岁),梦就自然产生了。
哈佛大学教授艾伦·霍布森也认为,梦没有任何意义,仅仅是脑在夜间运转产生的副产品,是大脑在处理感觉输入的随机脉冲时所产生的一种幻象。
本狐也是在小学时期开始频繁梦到奔跑和跳高台,还被家长骗是因为在长个子,读者们有没有类似的经历呢?
当然,基于脑神经科学的梦境理论还有很多。比如科瑞克的“反向学习理论”(reverse learning theory),就认为梦是记忆的定期清理系统,为了把大脑皮层细胞网络中一些不重要、不受欢迎的神经连接去除掉,把空间留给更重要的记忆。这一理论还影响到了教育学科,发展出了“临时记忆”和“长期记忆”,而睡眠(做梦)也就成了指导学生背书(将临时知识搬运到长期存储区域)的有效方法。
人工智能自然也不能缺席。2018年,加州大学Gallant实验室的研究人员就让AI化身“解梦师”,通过算法处理大脑活动,形成可识别图像,让参与者观看电影预告片,并积极思考正在观看的内容,进而重现出预告片的模糊图像。他们认为,如果同样的技术应用于梦境,可以看到与梦境相关的视觉效果。
显而易见,无论哪一种科学门类,对于改造梦境的可行性都无法提供可靠的支持。哲学派过于唯心,梦的功能性解释几乎是推测而来,很难得到有效的验证。
而精神分析派也经不起实验的考验,神经科学家伊斯梅特·卡拉坎就曾在1970年要求一群年轻男性停止“搞黄色”,来了解他们不可描述的梦境会不会增多,结果是完全没有。事实上,催眠治疗也不是每次都能达到很好的疗效。
即使是脑科学实验的参与,比如斯坦福梦境实验室还做过一个增强潜意识的梦境机器,但证明并不能有效地操控梦境。而按照常识,以高分辨率视频的形式重建一个人的思维,这种足以获得“图灵奖”和诺贝尔奖的发现,显然不会轻易被人类摘得硕果。
除了研究本身的局限性之外,实验伦理的影响,也导致很多梦境研究举步维艰。
因为在一些梦境实验中,一些研究需要对神经递质产生影响,需要在癫痫患者做外科手术前进行,往往很难得到患者本人或家属的同意。因此,研究对象大多是动物,或精神疾病/帕金森症患者,或脑损伤患者。这就导致基于健康人员的实验数据无法被获得与分析。
另外,不同社会文化、人种之间是否存在做梦时的大脑活动差异,需要开展跨界研究,在操作上也存在不小的难度。这就使得梦的功能性研究理论上难以获得普适性的证据。
至少目前看来,上述因素还没有松动的迹象,所以梦境之于人类,在很长一段时间依然是镜中月水中花。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研究人员对梦境的执着到底从何而来?
目前看来,主要有三种考量,推动着科学入梦的脚步:
一是协助处理心理问题。尽管梦的机制、原理尚未完全清晰,但梦境对于人类学心理状态的影响却已经有数据证实。通过催眠与暗示,来缓解人们在现实工作生活中的紧张情绪,比如焦虑、抑郁、不安等,在过去十数年间屡试不爽。实验证明,在梦境中赋予积极的信号,能够使受试者提高对应激因素的认知,重新适应社会。比如梦境实验室的研发团队就表示,BioEssence 的目的是治愈,比如修复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相关的症状。
这一原理也很容易理解,毕竟谁做了一个好梦,醒来不会状态满满呢?(今晚梦见吴磊,梦见朱一龙,梦见彭于晏,求你了!【疯狂暗示】)
二是获得某些启发的功利性目的。也有研究者是真心认为,人能从梦中有所斩获,来指导现实生活。实际上也确实存在不少流传甚广的故事,比如爱因斯坦和费曼都曾在清醒梦中得到过灵感;诗人陆游对梦境念念不忘,还写下了“梦中了了知是梦,却恐燕语来惊眠”;还有导演诺兰是在清醒梦里受到了启发,才造出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盗梦空间》。甚至还有人觉得做梦可以提供灵感,让自己更好地发明创造。尽管这些说法难辨真伪,但不影响人们都幻想自己可以在这1/3的生命中,可以改善自己,收获现实幸福。
三是真金白银的商业性价值。人们对梦境的好奇与向往,也让“造梦”成了一门不错的好生意。无论是玄学的熏香、语音,还是赛博朋克的造梦机器、睡眠眼罩,都能创造不少收益。比如前面提到的Remee眼罩,售价就达到95美元,还能提供私人定制哦~
站在今时今日的我们,很难笃定地说,人类想要操控梦境的愿望,到底是不是一场“庄生迷梦”。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可以借助可穿戴设备来监控打鼾、磨牙、辗转反侧等情况,让自己睡得更好。但还没有任何一个设备,可以让大家从科技中品尝到“梦”的甘甜。
人类研究梦,或许永远都不能抵达那个更远的世界,只是为了更加了解人性本身吧。亲爱的你,又想做一个怎样的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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