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击疫情中的线下教育:等通知、等资金、等回暖,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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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经授权转自公众号: AI蓝媒汇(ID:lanmeih001),文:黑羊 编辑:顾盼
疫情之下,中小教育机构展现的图景现实又荒诞。
有教师无法返回课堂,有机构创始人试图靠直播续命,更多机构一直在等待——等教委通知、等资金到位、等市场回暖,等死。
“线下教育机构抗击什么疫情?自救都难说!”一位教育行业从业者面对采访,发出这样的感慨。
据说线上教育服务平台ClassIn,仅在大年三十就有近3000家机构在其后台注册。这家机构的负责人向媒体表示:“如果不是我们注册流程非常复杂,一天的注册量会在几万家。”
这是中小教育机构的上线大逃亡。
有业内人士分析,没上线的机构最多能坚持两个月,“干掉”这些机构的因素包括房租、人力成本、学生退费、生源流失以及延期开学导致的预约课程失效、资金断裂、教师辞职……
而大型教育机构则全面转战线上,有的还顺便拉上中小机构一起洗牌整个市场。很多人都觉得这是线上教育的重大机遇?业内人士感慨:只是希望能活下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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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原因,在机场,徐春被告知飞广州的航班停了。那是2月2日,他本来想先飞广州,在机场坐大巴回深圳,现在只能打道回府,继续滞留在北京家中。
办理完退票手续的一瞬间,徐春反而踏实下来。
现在学校停课,他在深圳做“兼职教师”的工作可能也付之东流。有点无可奈何,不过他觉得这一切冥冥中都是定数。
年前,徐春和深圳一家教育机构签下工作合同,原本他2月7日就要到岗上课。就算这份托福英语教师的工作是兼职,徐春也倍感珍惜。在深圳,这样的工作机会竞争大又很难得,进入这家机构,他经历了3次面试,全程英语。
民办教育机构的兼职教师,在读研究生或博士生占了很大一部分。他们有微信群平时互通工作信息。在春节假期快速的疫情变化之中,群里的发言从拜年、到相互加油鼓励、到现在有人说:我暂时回不去深圳了,不干了。
前辈“不干”的消息不断从群里涌出,即悲切又无奈。恰恰是因为疫情,很多兼职教师选择辞职,或被机构辞退,剩下徐春这样进退两难的新手,他觉得如果一切是人祸,还有地方去讨理。
“但现在是天灾。”他说。
徐春供职的这家机构,他形容“在深圳乱七八糟的学校里算靠谱的”。他一课时150块,群里的前辈告诉他要和排课老师搞好关系,因为那样“一个月赚六七千多没啥问题。”
可事到如今,疫情将在北京的徐春与深圳间割裂开。起初他还担心失去这份工作,后来干脆有一种听天由命的感觉。“反正除了机票钱,我一穷学生什么都没有,管他呢。”
他决定蜗居起来。以往到了大年初六,他会因受不了父母絮叨“不干正事”而选择提前离开北京,现在为了避免被批评,他开始在家备课——一来他还没有被深圳的学校辞退;另外,他始终觉得“一切只是时间问题,还有戏”。
但疫情显然会让他的薪水降低,他断言:“兼职教师的排课率肯定会降低,人家还有全职老师呢。”
实际上徐春的判断没错。1月31日大年初七那天,深圳的教育机构打电话给他,说了三点:课时费不变;学校很困难;上课由面授改为远程网络授课。
这个结果让徐春喜出望外,也让他的父母感到安心。一来孩子终于不会“整天无所事事”,二来工作还算体面安全。而至于听起来很高大上的“网络远程一对一教学”,学校给出的方案是:微信开视频。
徐春则觉得,特殊时局下,学校不管采取怎样特殊方式保证留生源和老师都是值得的。因为“毕竟要活下去,就需要杀出一条血路。”
对于整个中小型线下教育机构来说,这一行业在2019年达到了5205亿的规模,在增速11.2%这个数字面前,疫情到来时,被动的急刹车也开始了。
站在这股风暴后的徐春,并没有参与到真正的抵抗与搏杀之中——在深圳,有近百所教授托福、雅思、GRE等中小型教育机构都在接受考验,现在可能击垮它们的不仅仅是疫情,还有以48.4%增速,直抵443亿规模的线上教育机构。
被围猎的线下教育机构,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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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陷旋涡之中的中小教育机构老板,其实比徐春们着急。
疫情数字不断攀升,混乱了几乎所有现行的时间安排。1月24日起,全国各地校外培训机构陆续宣布,寒假线下培训课程暂停。
对于中小教育机构,停课如原子弹爆炸,首先击中了昂贵的租房和用人成本,继而辐射了生源招收,最终断裂了账面资金。
随之,那些提前安排好的课程,教师的授课时间和教室场地租用,一下都从确定变成压在教育机构头顶的悬而未决。
许方是一家国学教育机构的创始人,是这场风暴中心的坚守者和幸运儿。
2010年,揣着一点育人理想和大部分赚钱的想法,许方这个前围棋教练进入培训业,当年家中阴差阳错投资的底商被“盘活”用作教室,教师则大多是兼职——这成为他抗击这场疫情时幸运的一部分——几乎没有成本。
这也是国学班的特质,书法、国画、围棋、四书五经的课程几乎用不到全职老师,许方在揣摩家长的心理后得出结论——国学课主要是给孩子立规矩和拓展思维。
他最担心的其实是整个行业会受挫,因为国学班这样的机构依赖潮流,许方觉得疫情如果对行业打击太大,一旦退潮将很难修复。
他坚信如果到了三月还不开课,民办中小教育机构就得死一批。理由是账面资金回流没这么迅速,房租、教师开支、员工五险一金、税以及学生退费……
“随便一样都可能致命。”许方说。
可对于许方的机构来说,今年“寒假国学集训班”已经在疫情到来前结束,新的招生还未开始,他有三十个学员,集训班每人2000元,按说是赚了,但他更担心未来。“这也许就是最后的收入。”
为了抗击疫情,当地的市教委把许方这样的民办教育机构负责人集中起来,建了微信群。几天前,许方发现群里少了一个机构成员,一打听才知道,那家机构为了自救,召集家长开会发课程讲义,而教委在知道后,直接将这家机构的牌照吊销了。
现在,许方闲在家中,研究各种线上直播平台。他打算将围棋课搬到线上,并尝试通过在线直播招收学员。许方说,他要当一个围棋网红。
相比许方的国学教育,在去年异军突起的儿童编程教育没那么幸运。
于坚,一家小型机器人编程机构的老板,这几天的主业是和教室所在的商场打嘴仗。
他所有的问题都可以归纳为一个字:钱。
商场受到疫情影响不能开门,直接的,于坚的教室也被封闭起来。他关心的是封闭期间租金怎么办?然而这个问题并没有得到商场的回复。
另外严峻的问题是他教职员工的工资。因为编程教育的专业性,他因而雇佣了3位全职老师教课。但春节前,三位老师全都返乡,本来计划好的节后回城,现在因为疫情成了奢望。
对于于坚来说,教师的工资发了是赔钱,不发也可以辞掉,但他于心不忍,因为编程专业的教师实在太难找,一旦市场放开,于坚担心他的机构可能无法启动。
另外一方面,疫情还让他错过了今年的“全国青少年机器人编程大赛”。本来他想借这次参赛拿到名次后宣传一下自己的教育机构,但这个机会被无限延期后,于坚在宣传策略上只能另想办法。
在三月到来之前,于坚一面和商场沟通租金,一面尽量稳住老师并维持账面资金,他觉得今年的开局对他很不利,但他也说:“我还算好,很多同行业的机构现在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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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7日,教育部发布“停课通知”后,到2月2日,22个在线课程平台、2.4万余门免费课程扑面而来。而2月17日将开通国家网络云课堂,覆蓋小学到高中课程,除了通过网络点播,电视也成为了授课平台。当众多中小型教育机构陷入苦寒得时候,大型教育机构在几年前就开始布局的线上教育,在今年的疫情开局之中寻找到有利位置。
虽然在当年,教育转型线上看起来有很大风险,比如许方至今认为“家长们对教育模式根深蒂固的印象就是面授。”
但线上教育这几年连续增长仍有目共睹。《中国在线教育行业市场前瞻与投资战略规划分析报告》统计的数据,在2019年中国在线教育市场规模或可达到2727亿元,预测2020年中国在线教育市场规模将达到3150亿元。
尽管疫情肆虐影响了整体经济,但资本市场上的在线教育还是在鼠年首个交易日中,展现了颇为活跃的一面,而非在线教育则显现出日薄西山的疲惫。
如港股市场上,非线上教育领域各公司股价大多下挫;1月29日-2月3日大多公司股价跌幅累计超过5%,港股鼠年首个交易日(1月29日),新东方在线大涨,全日涨幅7.10%,1月29日-2月3日累计涨幅7.3%,期间股价一度创出历史新高。
A股市场中,2月4日,鼠年开市的第二天,有多达20只在线教育概念股涨停或接近涨停,包括中文在线、高乐股份、科大讯飞和中公教育等。
“就损失来说,这次线上教育在行中损失算是比较小的。”一位线上教育平台的从业者对AI蓝媒汇分析。
面对疫情,大型在线教育机构的反应极为迅速。一家专业从事在线教育的机构,早在疫情开始扩散之初就有所准备,在稳住了生源后,还利用公司内部平台和技术吸,引了一波走在关门边缘的中小教育机构。
大疆(化名)是这家机构的从业者,1月底当教委刚宣布停课时,他们就开会进行讨论,并最终决定拿出自己内部拍平台,由技术部花了四天时间修改,给中小教育机构当作一对多的线上教育平台。
除此之外,如新东方这样的传统教育机构,也因在2003年非典时吃过亏,而早早布局线上,不敢怠慢。
其在1月底就开始启用应对措施,其用户运营中心主任朱兆伟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认为,“OMO(线上线下融合)本身是今年的主流趋势。当前情况下,启动部分线上课程,采用直播或者录播,用线上训练营的模式,督促孩子完成学习进度,也是可行之法。”
更多线上教育机构采取了一种“免费”的模式吸引眼球。据《证券时报》报道:学而思网校和学大教育都宣布面向全国中小学生提供免费线上直播课。网易有道精品课为湖北省中小学生提供相应年级的全学科寒假系统课程……
而相比之下,没能力在线生存的中小教育机构,基本上快成了疫情拖延下的牺牲品。
实际在2019年年底,线下教育机构已经被爆出老板“跑路”的传言,这里有自己的经营问题,但更多是来自于线上教育的冲击。之后,在教育行业常说的“金三银九”春季班季节中,疫情爆发,本来是线下教育机构获取学员的最好季节,如今满目疮痍。
“(线下教育机构)这个行业在未来会产生大量的失业者,机构关门。”大疆说。
但他同样觉得,疫情的爆发会引导整个教育行业面临更多的机会。“这个机会不仅仅是线上,很快就能看到哪些教育项目是刚需,现在很多教育机构靠的是话术,很多家长就是被所谓的话术吸引,这样的平台肯定会爆雷,那些本身质量好的线下教育机构就会显现出来。”
但现在,中小线下教育面临的当务之急并不是如何转型线上或怎样证明自己——这是疫情中闯出一片天地的线上教育者的想法。而更多像于坚那样的中小线下教育从业者想法很简单:给我钱,度过这个寒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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