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灵剑山》：不雷的“破次元古装剧”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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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经授权转自公众号：毒眸(ID：youhaoxifilm);文 | 符琼尹 编辑 | 何润萱
《庆余年》又搞事了。
随着男主角范闲身世背景的揭开，观众才蓦然发现这部古装剧和现实世界的次元壁竟然碎了一地——男主母亲对男主说“你是一个将记忆数据化的实验品”、“我是从冰川时代醒来的人”，揭开了第一季最大的悬念。无独有偶，刚完结不久的网剧《从前有座灵剑山》(以下简称《灵剑山》)的开篇，也炫酷地介绍了整部剧飞到炸裂的设定。
《从前有座灵剑山》开篇
这两部古装剧四处都有着非常不“古装”的情节和设定：《灵剑山》男主们组建“爱心男孩”男团举办演唱会，也不知哪来的麦克风;张绍刚饰演的王忠要借钱，直接来了个比心三连;《庆余年》男主想通过生产玻璃、肥皂、白砂糖发家致富，没曾想这三样物品已经在各大城市流通，此前他还曾为他的师父制作了一款塑胶手套……在这两个影视世界里，次元壁正缓缓崩塌，各种元素形成“乱炖”。
《庆余年》男主想通过生产玻璃致富
而毒眸(微信ID：youhaoxifilm)在采访中发现，两部剧的“破次元气质”，均源自出品方之一腾讯影业在三年前规划的差异化打法。“两个作品基本上创作都是三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我们就定下来，要为未来的剧集市场做出一个不同于常规审美的作品。”腾讯影业相关项目负责人告诉毒眸。“而这种现代思想与古装碰撞的戏剧性，还真是传统古装的作品没有的。”
那正是《鬼吹灯》《择天记》等男频大IP剧占据市场的时候，而腾讯影业早早就在为这两部剧设计差异化打法：《灵剑山》是“小而美”，《庆余年》则以品质大剧为目标。“我们不是针对当时市场做的规划，而是为未来的市场，我们的预估是在这个市场已经是一片男频大IP红海的情况下，如何能让自己的作品不一样，从而做了这样的产品定位。”腾讯影业表示。
机缘巧合之下，“破次元古装剧”，就这样出世了。
新古装?不，是破次元
要说11月后最火的古装剧，《灵剑山》《庆余年》一定有姓名。
据云合数据显示，《灵剑山》播出期间，连续17天位列网络剧霸屏榜第一，是近两年男频IP改编剧中在榜成绩最好的一部;《庆余年》则在播出第二天就持续位居网络剧霸屏榜前三，截至发稿前已持续22天位居霸屏榜第一。
在这两部作品的弹幕中，毒眸看到不少人提及了“未来视角的古装”，“这种古装也太欢乐了”等。在毒眸的采访中，《庆余年》编剧王倦也认同了这一概念，并补充道：“这部剧与以往古装剧最大的不同就是主角和他的母亲出现在那个世界的原因，这是一个有完整体系的设定。”
不难看出，打破次元的设定是这两部剧“未来感”的来源之一。以往的传奇剧目，多是让主角回到真实存在的历史中，现在则是直接进入到一个架空的未来。这也与两部男频剧的网文原著有关：据网文研究者韦德(微博@Weid)总结，男频网文中几乎所有历史类都是穿越的，而当这些的男频网文开始落地改编，就出现了《庆余年》和《灵剑山》这样的“异类”。
《灵剑山》原著作者国王陛下因“擅长以吐槽的方式在小说中广泛勾连社会生活和大众流行文化”，被网友称为“网络文学第一吐槽大师”。在《灵剑山》的世界里，能找到许多对时事热点的批评，例如对网络流行语的接纳，对各种文学艺术作品的“梗”的应用。基于此，原著作者国王陛下就曾表示，这部作品的点特别散，或许很难改编成影视作品。
腾讯影业相关项目负责人也深知改编难度确实很大。“当年我们也有合作伙伴希望跟我们做台网剧，但最后我们自己想明白了，我们做一个纯网剧，就是更加垂直的受众。”于是，《灵剑山》网剧先是在开篇介绍世界缘起自“星球大战”，在剧中又设置了很多如“拿着麦克风开演唱会”等很“飞”的情节。
《从前有座灵剑山》中的演唱会
与此同时，主创团队还放大了喜剧的占比，“女性观众对于打怪升级，比如《灵剑山》中金丹、元婴这样一层一层往上递进的招数其实是不感兴趣的。所以我们在前期开发阶段对整个项目进行了一些解构，提升了喜剧的元素。”
而对《庆余年》来说，原著作者猫腻素以“爽文写情怀” 被网友称道，主人公范闲更凭着他的基本价值判断和对自由人生的向往，在穿越的世界挑战和批判着各种封建思想。《庆余年》制片人对毒眸说，正是这种碰撞让《庆余年》成就了自己，“这里的每一个事件，其实都是现代与古代的碰撞，没有这个碰撞，它就成为不了网文界的神话。”
《庆余年》中现代思维与古代制度的碰撞
也正因此，《庆余年》如果落地到了具体朝代，气质就无法完全保留。“《庆余年》原来也有其他的公司想改成发生在东晋，一个皇子去夺权的故事，但是这样就跟原著的立意差很远。而王倦找到了突破口，以现代的思维去烛照古代的时空——这个东西找到的时候才能一下子把它拎起来，其他都是肢解。”
两部剧这样的“未来感”，最直接的便是体现在语言“破壁”的喜感上，《灵剑山》遵循原著气质，要更“百无禁忌”一些：两位出演过《延禧攻略》的主角，就曾根据各自扮演的角色有过如下对话“这简直是魏璎珞一秒变我姐富察皇后啊”“我还锦绣呢”;男主还会与自己的拳头对话“你等一下哈”;而《庆余年》中则是男主脱口而出的“现代用语”：“快件我知道顺丰”“你这简直是要垄断文化产业啊”……
两位《灵剑山》的演员主动cue《延禧攻略》中自己扮演的角色
这样的设定，让主角离现代年轻人更近，更容易产生共鸣。腾讯影业在提到这两位主人公的共性时便总结道：“这两个人身上都会有一些现代人的思维审美，也更容易让今天的年轻观众所接受，他们会感觉到主人公跟他们之间没有那么远的差距，好像就是身边的一个熟悉的人。”
从观众的反馈来看，这种有些“破次元”的设定确实讨喜。据云合数据的热搜神器显示，《灵剑山》的独特气质已经让它上了两次相关热搜“从前有座灵剑山好沙雕”“下饭神剧灵剑山”，网友们就剧中的梗和段子做了多次集中讨论。而《庆余年》的豆瓣主页，四、五星好评中有多有“超有梗”“笑点密集”等评价。
未来视角，男性向剧集的解题思路?
“破次元”这种偏年轻的剧，离不开新一代观众的审美迁移。
早在 2016 上海电视剧制播年会上，电视台和制片方就多在谈论：年轻观众从网络平台向传统电视平台回流，年轻人追捧的二次元剧将受到更多青睐。所谓的“二次元剧”，除了由动画、漫画、游戏改编的电视剧，也包括了从网络文学改编而来的，带有二次元特征的电视剧。“二次元剧”的题材创新度与视觉冲击力，对电视剧的创作生产、传播方式和受众趣味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而当二次元人类逐渐增多时，破次元的内容类型也不断出现，次元混搭成为一个新类型。漫改剧《快把我哥带走》中会闪现经典动画的镜头，表演风格也一定程度上保持了漫画的夸张;2018年的网剧《来到你的世界》则讲述了漫画家何解，穿越到自己的漫画中拯救恶毒女配的故事。
这两年也出现过几部有未来元素的古装剧。2017年的《颤抖吧!阿部》，女主角从外星球坠落地球，并附身在唐代女子身上;同年的《天泪传奇之凤凰无双》，男主角是外星人与地球人所生的“混血儿”，外星基因觉醒后拥有了包括定格时空、隔空移物、瞬空移物、读心术等超能力;2018年的《天意》，以未来嵌入古代的方式来表现时空折叠，更利用物理化学现象制作了全息投影、磷粉燃烧、石灰粉解冻等……
《颤抖吧!阿部》中的外星人
但是，这些剧中的未来设定大多还是小打小闹的范围，多集中于“术”，即各种与未来相关的道具及设定，却不是“道”，即并非在价值观上实现了超越。一位概念设计师就曾告诉毒眸：“这些很多都是为了避审而衍生出的‘畸形’，作品的世界观并没有定位清楚。”
而走到今年的《灵剑山》《庆余年》，前者坚持一路“沙雕”走到黑，放大了喜剧元素，全员一起吐槽;后者则是大成本朝着“品质剧”方向打磨，在世界观的塑造方面都有了更好的效果。
《灵剑山》片段
“未来感”带来的反套路和无厘头，在当下碎片化的时候更容易吸引观众。在毒眸与Sir电影联合举办的文娱大会剧集论坛上(点此阅读：IP失灵?不，《庆余年》们打脸了)，白一骢就曾表示，看到《庆余年》《灵剑山的改编后感觉到，观众在意的其实不是制作结构，或者一些很沉重的东西，反而是一些特别小的点：“今天的观众越来越容易被一些很小的，在我们看来蛮适合做短视频的点所吸引。而过去我们在改编的时候，更习惯性往一个偏重度的内容改编。”
值得一提的是，作为男频网文改编的剧集，这两部剧的女性观众占比也并不低。腾讯视频用户画像显示，《灵剑山》男性观众占比为55%左右，女性观众占比为45%左右，从结果上去反推，这已非明显的男频IP了。而《庆余年》在百度数据上甚至是女性观众超越了男性——百度数据显示，播出前期女性观众占比达63%。
毒眸认为，这也与这两部剧的“未来感”相关。主角从现代世界进入到一个有现代视角的古装世界，而不是一个全新的体系，完全可以以主句的“现代视角”去慢慢解锁剧情，不用一出场就花费大量时间去解释。如剧版《武动乾坤》《斗破苍穹》的开篇便要花费几分钟去阐述世界构成，被诸多粉丝称为“劝退时间”。
而这样的设定带来的喜感和冲突，一定程度上也缓解了男频剧的“后宫”和“开金手指”对主流女性观众的刺激。以《庆余年》为例，网友纷纷就其中鲜明的角色形象，玩起了“假如庆余年角色有饭圈女孩”“假如庆余年参加卖货晚会”“模仿庆余年角色说一句台词”等话题，还上了热搜。
这或许是庆余年作为IP剧给业内人士带来的新解题思路之一：不必将男频IP生硬“性转”成女性观众爱看的内容，而是用“未来”气质给那些宏大的故事一个更灵巧的出口，用更碎片化的方式去描摹。
主创团队觉得这些成功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因为在《庆余年》之前，已经有若干大IP试水改编，无论是踩坑还是成功，都给后来的《庆余年》们带来了种种经验。“《择天记》流量非常好，但是我们也会发现用了流量之后，会有一些剧作上的问题;《将夜》解决了很多品质问题，但是男女用户问题始终没有解决，成为我们当年的一个遗憾。而《庆余年》则是站在这两个作品的肩膀上的。”
《庆余年》
瞄准头部项目的腾讯影业，对IP运营也颇有耐心。“很多人都问为什么《庆余年》五年做三季，因为我们想要打造一个IP生态。除了剧集，还有游戏的同步开发，不同的产品之间也还会给彼此留出空间。我也更期待《庆余年》和《灵剑山》的第二季，因为第二季才是在新的影视数据基础上，所有的弹幕、网友评论、观看习惯，都会反哺到第二季的创作中。”
随着IP改编剧进入新阶段，像 “破次元古装剧”这样的IP改编新思路也许会越来越多，2020年的诸多待播IP剧及续集就是检验的好时候。正如《庆余年》制片人所言：“这是一步步升级的过程，不能想着一下子就吃到一个胖子。”经历了前几年的高歌猛进，在前人经验基础上制作出来的IP改编剧，定会有新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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