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恋爱逻辑”驾驭的国产职场剧

大嘉购整理编辑：

如果说中国古装玄幻大剧最受人诟病的是其劣质的五毛特效和雷人的剧情设计，那中国的职业剧最欠缺的则是缺乏“职业精神”。从医疗到公关，从商战到刑侦，近些年的诸多行业剧大多是打着职业的旗号谈恋爱，任何一个行业的主要角色明明位居要职，每天却在将工作时间用来谈情说爱;等恋爱谈多了，好不容易要沾一点工作领域的话题时，则让主角用模棱两可的台词交代了事。

在诸多的职业剧类目下，关于法律题材的剧目在这几年虽然间或有之，可始终都未能形成一股足够的效应，去策动更多的制作人去投拍该类剧集。究其原因，也许最重要的就是法律剧剧情涉及到国家的司法机关和法律制度，对于该尺度的拿捏如何才算不是越位，如何把握好那根红线，是许多制作人和平台绕不过去的一道坎。前几年《离婚律师》因为有姚晨和吴秀波的加盟，算是一个小爆款，但那部也是打着职业剧的幌子谈情说爱。而后，我们看到有一部《金牌律师之继承人》的国产剧，这部剧的编剧号称是有律师从业经验的人创作，剧集也请来了当时很有人气的刘恺威和蒋欣担纲主演，然而这部剧集的内核不免让人想到那些俗套的豪门恩怨，许多台词设计也令人感到尴尬——这部剧在豆瓣仅仅得到了4.6分的成绩。

这两部剧所涉及的主题一个是关于离婚，另一个则是关于遗产继承。这两个主题有效地规避了法律剧拍摄时容易踩线的地方。而从最近开始，法律剧似乎又要开始播出了，搜狐播出了由网络小言改编的剧集《不知东方既白》，而《离婚律师》的编剧陈彤则将在2020年推出又一部以律师为题材的《精英律师》。搜狐的这部自制剧，如果说有什么亮点的话，是它开始将刑事案件引入到这部剧集中，尽管故事的发生地还依然是虚构的中国城市。

但纵然这部剧极力想做的具有职业范儿，可剧集整体仍然透着一股主创对所描述行业的陌生。在第一集开场，拥有一家自己创办的律师事务所的女主得知自己的哥哥出事后，整个人哭哭啼啼，几乎陷入了一种非理性的状态，高度情绪化。紧接着，跟律所的合伙人开会的时候，为了拯救哥哥，不惜顶着冒犯律所合伙人的代价，将律所的重要客户弃之不顾，而将律所旗下律师全力集中于拯救哥哥。这种异想天开的情节在剧中还有多处，这样的剧情逻辑在一部法律职业剧上显然是不合格的。这是女版的霸道总裁戏码，如果将其定位为甜宠爱情的话，这个逻辑才能够成立。但是职业剧的光环显然是漂亮的，是一种吸睛的营销话术。

其实《不知》这部剧在法庭论辩层面上并不是任性胡编，剧中的主角们在法庭上辩论时，都在努力的背诵着法律条文，以此来对案件进行辩论。看着角色们费劲地将那些法律条文在毫无节奏的情况下读出来是尴尬的。这似乎在告诉我们：剧集对这一方面努力做了功课，看看台词中频繁出现的法律术语!

长期以来，在不负责任的流量公众号的影响下，大家对美剧职业剧的编剧有着深刻的误解，这种误解体现在两个层面。

第一个误解是美剧的行业剧编剧很多都有相关从业经验，所以剧情细节才扎实可信。这条的重点是“很多”，知名的律政剧《波士顿法律》的编剧大卫·凯利早年的确从事过律师工作，此后就从律师行业转战到影视行业，《火线》的编剧大卫·西蒙早年间在巴尔的摩太阳报担任记者，所以他笔下警察内部的办公室政治才足够令人信服。

可还有更多的律政剧的主创其实并没有行业经验，比如《风骚律师》的主创文斯·吉里根，从一开始就是一名影视编剧，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剧集中对“律师”这一形象的营造的可信度，或是因为他们旗下的个别编剧拥有行业经验，或者项目组请来相关的法律顾问对项目进行了深度参与。

第二个误解，将影视剧中展现的行业现状等同于现实。其实美剧中也并非是在展现“现实”，展现现实的只可能是纪录片，职业剧都会在一定程度上进行虚构，这些虚构的根本目标是加强故事的戏剧冲突，让本来在现实中平和解决的事情生出更多的矛盾，但这些潜在的矛盾到头来都会被律师以法律的手段予以解决。国产法律剧生涩的朗读法律条文，其实是没有在职业性和戏剧性之间把握好平衡度。我们看到美剧的庭审戏，从来不是靠着朗读法律条文来战胜对手的，更不会事无巨细地展现庭审的“程序”，因为所谓职场的专业性靠的从来不是“程序的体现”，而是其有无法律思想的内核。

律政剧是美国职业剧中一个占比相当大的类目。从最早的《梅森探案集》到世纪之交的《律师风云》《波士顿法律》，再到我们这个时代的《傲骨贤妻》《律政巨人》，还有基于真实事件改编的《美国犯罪故事：辛普森案》，在这些剧集中，我们能看到极为丰富的人性，以及在法律背后关于罪与罚的人性思辨。当然，中国的法律剧受制于政策因素，短期内当然不可能做到如美剧那般有着丰富探索的可能性，但我们知道，如果一部剧只知道谈恋爱，那它永远只是披着职业外衣的恋爱剧。

因此，我们便不能用职业剧的叙事逻辑去对待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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