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赛亚·柏林的傲慢与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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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经授权转自公众号: 深几度(ID:deepchanpin),作者:吴俊宇
柏林是真的没有读过韦伯的东西——纵使俩人的观点如此之像。
柏林曾在与史蒂文·卢克斯的谈话中说:“我对韦伯没有太多的了解,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大的缺憾,我原有机会去弥补这种缺憾,但却没有去做,这是我一直懊悔的。”
在回答卢克斯所提出的韦伯和他自身对价值冲突理解的区别这一问题时,柏林指出:
当我之前在阐述这个思想的时候,我完全没有接触过韦伯的著作,韦伯对价值的冲突所做的阐述我也不知情。人们经常这样问我,韦伯肯定是首先对价值冲突做出阐释的,但是我确实是没有接触过他的这方面的著作。
然而韦伯与伯林之思想上存在着重叠,特别是在多元主义观点上有颇多相似之处。如格雷就认为:“在柏林的著作中随处都可以见到他对价值多元主义的描述,而在韦伯的思想中,他支持一种竞争的价值的观点在很多方面是与伯林相同的。”
观察以赛亚·柏林的人际网络实在有趣,比看他那些批驳自由主义头头们观点的解构方式好玩多了。他批驳那些自由主义头头时一副雄辩的姿态,庖丁解牛一般条分缕析,把对方的生活过往丝丝捋开,每一个思想家的来路最终都一清二楚。
这种事情哈耶克也干过,在《科学的反革命》一书中,哈耶克把那些推崇绝对理性主义的思想家批得一无是处。在《自由及其背叛》一书中,柏林则是把那些推崇绝对自由主义的思想家抽得体无完肤。
当然,柏林的文笔要比哈耶克好多了,毕竟文学素养好,而且演讲功底足。莱莉娅·布罗德森曾是柏林的秘书,她回忆柏林在布莱恩·莫尔学院讲费希特时的场景:
整整一个小时之内,几乎没有片刻的停顿……他目光注视的方向一直没变,他身体在讲台上前后摇摆不停,每晃一次,大家都以为他要倒下——要么往前倒,要么向后倒。他把右手掌放在左手的掌心,在整整一个小时之内,他猛烈地晃动双手,好像要从中取出什么东西似的。说起来很难让人相信。他话语连珠,说个不停,每句话都很漂亮,却没有停顿,除了出现某些不可思议的、表示转折的标志之外,例如“所以说,显而易见,康德的自由观在某些方面不同于费希特,唉!”……要是说我曾听到或看到有人真正处于一种神灵感应状一态,当时那一幕便是。
他这种演讲听起来颇有梁启超的调调——梁秋实在《记梁任公的一次演讲》里也有类似的描述:
他走上讲台,打开他的讲稿,眼睛向下面一扫,然后是他的极简短的开场白,一共只有两句,头一句是:“启超没有什么学问—”眼睛向上一翻,轻轻点一下头,“可是也有一点喽!”……他的广东官话是很够标准的,距离国语甚远,但是他的声音沉着而有力、有时又是洪亮而激昂……背诵到酣畅处忽然记不起下文,便用手指敲打他的秃头,敲几下之后,记忆力便又畅通,成本大套地背诵下去了……到紧张处,便成为表演。他真是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有时掩面,有时顿足,有时狂笑,有时叹息。
但是以赛亚·柏林的来路是什么?为什么会形成这样狐狸般的狡猾?单单读他的观点,你会一头雾水,甚至觉得这样毫不公平。
别人有傲慢与偏见,柏林也有傲慢与偏见啊。
弗洛伊德的语言风格刻薄尖酸,带着几分自嘲,会见柏林时对柏林也是如此。但柏林反倒对弗洛伊德感兴趣。他眼里的弗洛伊德大概是个智慧的老头子——当然这种好感其实还是和弗洛伊德是犹太裔有关。
相反马尔库塞和汉娜·阿伦特这一脉德国人,柏林反倒缺乏好感——可能是因为德国人对犹太人的屠杀很难让他释怀。
比如他讨厌海德格尔,这和海德格尔与纳粹合作有关。厌屋及乌,阿伦特随便放弃犹太复国思想的行为也被柏林给顺便讨厌了。
这一系列对德国人的偏见,可能也能解释为什么柏林和韦伯观点如此接近却不愿意去读韦伯的核心原因了。
最近看哈耶克和柏林解构其他思想家的观点,然后慢慢追根溯源他们的思想成型,发现其实看这帮人小时候的成长经历,年轻时的知识结构太好玩了。
像以赛亚·柏林这种幼年时就开始逃亡,身上有犹太、俄国、英国、德国的痕迹,视角太多元了,一生都没有一个确定的观点,只能提供批判和评价视角。而且自卑了一生,年纪大了自卑是靠私通朋友的老婆解决的。
柏林从青年开始,就对欲望保持恐惧,即便在致命的诱惑面前也无动于衷。柏林不愿跟年轻女性交往。他甚至认为年轻女性容易干扰他的美好生活。1930年代,千金小姐们要出门度假,而家长又担心她们的安危,怎么办呢?他们就去找伯林给女儿当女伴,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男闺蜜。
伯林十分谦逊,他认为自己在学术上就像一个出租车司机,招手即停、到地就走,文章都是别人指定题目的应景之作。因此,当伯林得奖后,他说:“我只写了一本书和一堆文章,实在是过誉了”。
但实际上伯林的作品简练清晰、通俗易懂,对政治思想产生了深远影响。叶礼庭曾问伯林:“你为什么活得这么幸福?”伯林答:我之所以幸福,是因为我肤浅。我只是生活在表层上。
柏林1953年在BBC上做了六次风靡一时的演讲,这些演讲后来结集为《自由及其背叛》。这就好像在中央电视台的百家讲坛上讲三国,讲论语心得一样。结果,一夜之间,伯林成为家户喻晓的学术明星。
然而,著名的政治哲学家欧克·肖特因此就讽刺伯林是讲台上的帕格尼尼:诸君聆听伯林的演讲,犹如聆听技艺高超的帕格尼尼——这话其实是在说以赛亚·柏林太过外行,用过于通俗的方式讲述政治哲学如此复杂的问题。
这个喜欢写大部头的人和柏林的观念接近,他的狂妄有趣之处在于,他喜欢这样一个传统——那种更近的师生关系。
当年他在剑桥,几个学生经常坐在的他的办公室里面吞云吐雾,胡说八道喝酒,讨论很多事情。其实很多重要的想法都是在那时候诞生的。
看这些人的观点似乎全部都正确,但又着实干瘪。但是跳到他们的人际纠葛、生活过往以及观念变化之中却发现,一切都是如此合理。
没有一个人是圣人,著作或许会带来威慑力,但走到生活之中却发现,自相矛盾处处都在,嘴上说的事情、实际做的事情、心里想的事情完全不是一码事,却又拼命寻找自洽。
嗯,他们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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